我死了。
死在父亲用职位之便包场的泳池。
死在金牌游泳教练父亲的脚边。
他接了一通电话，和母亲眉飞色舞讨论生日惊喜。
给他们唯一亲生女儿——安佑宁。
“我来接你。”
父亲挂断电话离匆匆离去。
完全忘记了还泡在冰冷池水中，身躯一点点冰冷的我。
也许是因为执念，我的灵魂无法离去，只能跟着父亲。
车，停在一家奶茶店前。
是我生前最喜欢的那家店。
“用这个杯子装，三分糖，加炼乳，要椰果不要珍珠，谢谢。”
父亲熟练背诵安佑宁的奶茶口味。
可连我吃香菇过敏都记不住。
热气腾腾的炼乳奶茶装满粉色helloKitty保温杯。
父亲用力将盖子扭了又扭。
他将水杯在空中甩了好几次，保证一滴未漏才满心欢喜付了钱。
我看着父亲将粉色保温杯小心翼翼装入铺满拉菲草的礼盒，又细心点亮星星灯。
最后，用丝带扎上粉色蝴蝶结。
每一步都是那么精心。
眼里的慈爱近乎溢出。
这样的眼神——
从前，我也在父亲的眼中看到过。
可，自从父亲从大山里捡回安佑宁，一切都变了。
父母抽走给我的所有宠爱。
将爱全部给了安佑宁。
安佑宁仗着有父母撑腰，在家中处处和我作对，将我当下人使唤。
命令我去捡她吃剩丢在垃圾桶里的食物是常有的事。
我不捡。
安佑宁就硬塞。
我若反抗，安佑宁就哭着告状。
每一次，父母都会甩我耳光。
然后，用失望透顶的眼神看我。
那眼神像剔骨的刀，一下下剜我的肉。
父母说：“是你欠佑宁的，你欠她十年父母的爱。”
我不懂什么是欠。
我只知道，在父母爱我的这十年里，我也同样爱着他们。
他们爱女儿，而我又有什么错呢？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