滴答。
雨从青砖灰瓦的檐角滴落到我的掌心,浸润于纵横交错的纹理当中——冰冷刺骨。
可惜。
比我心里的恨差了那么一点。
我其实挺后悔的,我那天要是手再往下挪一点,说不定就能掐死花静姝了。
花静姝就是所有人的好皇后。
我的好阿姐。
只是可惜啊……
“贵妃娘娘,该吃药了。”
林泽捧着药来到了我的跟前,他是如今留在我身边唯一的一个人,那天花静姝遣散了我身边所有的宫人——除了林泽。
她没有办法赶走他。
哪怕差点将他打死,但夜里他还是凭着一口气,艰难地爬回了我的宫室。
我问他为什么。
他说,臣是贵妃娘娘养的一条狗,狗认主,是一辈子的事情。
我看着眼前的他,一如那一天一样,垂眸静立,唯一不同的只有那一只日日不变的陶碗。
病入膏肓的将死之人还吃什么药?
我冷笑着对他说。
他站着没动,就像听不见我说话一样。
就在我要发作的时候,他如提前感应到了一般,问了我一句话:“娘娘甘心吗?”
甘心如何,不甘心又如何?
我的母亲、弟弟、侍女……甚至我的那只猫儿,都死在了那位贤淑柔雅的好皇后手上。
就连我自己……
不甘心又如何?
我自嘲一笑。
林泽看了我一眼,然后跪了下去。
他说,如果娘娘愿意,臣什么事都愿意帮娘娘做。
我凝视着他的双眼,试图从里面寻找一丝的欺瞒。
但很显然——
我失败了。
他的眼比冬日夜空的天狼星还要明亮坚定。
于是我说:“如果……是欺了天的事呢?”
一个头重重地磕在了青石板上,石板与裂隙相触,发出别样的清脆声。
他抬了头,认真地望着我,一字一句地说——
娘娘,是臣唯一的天。
我瞧了他一会儿,忽而笑了起来——
真也好,假也罢,无所谓了。
进是死,退也是死,又有何妨?
所以我示意他站了起来,然后对他说:
“既然如此,那我……就先给你讲个故事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