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满身疲惫地回到医院,抱起浑身没一块好肉的妹妹,呢喃道:“桃子,姐带你回家。”
她小小的身子缩在我怀里,很轻很轻。
眼底的泪再次夺眶而出。
家里挂上了白布,我妹躺在冰棺里,我跪在地上守灵。
整整两天,顾衍一个信息,一个电话都没有。
直到第三天,他找上门来。
“许澜,我之前留在这儿的笔记本呢?江月要用,先还给我。”
顾衍慵懒地靠在门边上,睨着我。
他的领口处,还残存着江月的口红。
我跪在地上,一动不动。
认识顾衍的时候,他成绩很差,而我是全级排名前十的学霸。
为了和我考上同一所大学,顾衍经常会带着课题来找我,让我给他补习。
他每一次都要刷题刷到凌晨十二点才回家。
我曾经问他,为什么这么拼命。
顾衍说,以他目前的成绩,最多只能上个三本,而我最想去的大学,是京华。
“许澜,我只要一想到,大学以后我和你见面要跨越几千公里,心里就会很难受。”
为了这句话,我每天只用两个钟复习老师教的内容,甚至放弃了学校的晚自习,还有去图书馆的习惯,只为空出更多的时间,专门帮他恶补知识。
他说的笔记本,没错是他的。
可上面满满都是我教他做题时留下的备注。
大概是见我没反应,顾衍大步走进屋里。
他看着死气沉沉的灵堂,再看着一身白衣哭得眼眶通红的我,眉毛蹙得紧紧的。
“许澜,江月心情不好,我就陪了她一会儿,你不买牛奶就算了,至于搞得这么晦气吗?”
“她当时喝醉了,我走不开,你又不肯去,那我只能让你妹去了。”
“为了这么点小事弄成这样,你膈应谁呢?”
他居然以为,我布置了一天的灵堂是在跟他无理取闹!
强烈的恨意涌上心头。
我死死地盯着他,“顾衍,我妹才八岁,你怎么忍心哄骗她一个人走夜路去给江月买牛奶!”
“她被狗咬的时候,你在哪儿?你凭什么觉得这是小事!”
“这个牛奶不喝是会死吗?”
我当时挂完电话,就去洗澡了。
直到我洗完澡出来,发现我妹不见了的时候,已经晚了。
我忘了他有我妹的手机号,更没想到,他居然无耻到,打电话让她去替江月买牛奶。
我妹一向乖巧。
我和顾衍说什么,她就做什么。
从来没吵闹过。
一想到,我妹临死前还在难过,牛奶不能送到顾衍手里,我就心如刀绞。
顾衍见我突然这么激动,愣了一下。
随即又轻飘飘道:“许澜,你妹还好吧?你放心,等我空下来了,自然会去医院看她。你别成天发疯,赶紧把家里收拾一下,看着怪渗人的。”
说完,他越过棺材,自顾自地进了房间去找笔记本了。
如果他再多看几眼,就会发现,棺材并不是空的,里边躺着我妹。